第9章 余知棠与谢祈宥在楼道的爱恨纠葛

    光线昏暗的环境里，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，一双凤眼里沉着化不开的浓墨。

    余知棠不知道他偷听了多久，但最后一句估摸着应该是听见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，她右手不自觉掐住食指腹侧，将慌张与忐忑藏在心底，而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。

    男人盯着她，视线停顿了会，瞥落在她的手上，目光一下子冷下来。

    紧接着，她听见男人的声音，凉得像是那年她拍戏待过的井底：“造谣本事不小。”

    她听了，心底骤然升起一股无名火。

    想起男人曾经接二连三的嫌弃，她不由得嘲弄：“你也没证明过！”

    “你就这么想和我上｜床？”

    “呵，谢先生您真搞笑。”

    余知棠扯了扯唇，用尖锐刻薄的语气回呛：“少摆出您那副高傲的嘴脸，两条腿的蛤蟆不常见，三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？”

    这番话一落，气氛顿时紧绷得如同一张弓弦。

    男人死死盯住她，眼底陡然涌起冰刺般的寒意。

    她下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，梗着脖子仰起头，直直地回望着他，把毫不畏缩的目光当成一种盾牌，又或者是捍卫自尊的武器。

    尽管她的心底泛着细细的刺疼，但她绝不允许自己泄露出半分低贱可笑。

    渐渐地，在他冰冷的目光中，她慢慢尝出几分涩意。直到现在，她依旧想不明白，既然不喜欢她，厌恶她的亲近，当年又为什么要同意她的表白？

    比她漂亮的，比她优秀的，比她讨喜的，大片大片的人喜欢着他……可他为什么非要给她一个希望，又要让她一次次失落？

    好久，她听见男人冷冷反问：“余知棠，高傲的究竟是谁？”

    ……究竟是谁？

    她愣了愣神，冷笑：“总不可能是我！”

    想起那三年里的种种不愉快，她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，不免得为从前的自己挽尊：“要不是当年的我瞎了眼，怎么会瞧上你这么一块冰疙瘩？你也用不着这么提防我，现在的我对你没有半分兴趣！”

    话落的瞬间，男人脸色骤然阴沉，一双凤眼凌厉得犹如实质化的利箭。

    气氛霎时僵滞在此刻。

    幸好，一道来信铃声短促响起来，是男人的手机。趁着男人看手机的间隙，余知棠立马脚底抹油地开溜。

    手机屏幕上，是郑锍的语音信息。

    谢祈宥侧身过去。

    接听。

    声音立马传出来，火急火燎：“你别碰微博，等我过去接你！”

    谢祈宥动了下指，发过去一个句号，证明他收到了这条信息。

    路过窗外时，窗外是浓浓暮色。不远处，几棵枫树光秃了大半的叶。

    他恍惚了瞬，忽然想起多年前，也是这样一个秋季傍晚，他借着身体不适远离了嘈杂的团建，站在廊外看风景。

    火红的枫树把校道铺了一层枯瘦伶仃的叶。他默默数着，直至数到第九棵枫树时，他停下来，视线滞留在一栋教学楼上。

    身后，响起脚步声，零零星星的话语飘入他的耳畔：“我兄弟说隔壁学院在搞社团团建，大冒险内容是随机找到一位陌生人表白，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碰运气？”

    “隔壁？……你是说，表演学院？他们的系花也在吗？”

    “废话，她要是不在老子还说个屁啊？听我兄弟说，这次输的就是系花，在A栋五楼……”

    剩下的话已经听不清了。

    等他再次反应过来，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穿过了那九棵枫树，一路跑到了表演学院的A栋教学楼，带着他那些隐晦飘渺的心事。

    他想：只是远远见一面，见一面就够了。

    但当他匆匆踏上第五层时，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。尽管光线很暗，可还是像从前那样，他第一眼看见的人总是她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她朝他跑过来，距离越拉越近，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跑到他的面前。

    他完全怔愣在原地，脑子顿然空白。

    很快地，他看见她的嘴巴张张合合。嗓音和记忆里的那些声音逐渐重叠在一起，是熟悉的清甜悦耳。

    很久之后，他恍惚回神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句话是——

    “同学，我喜欢你！”

    时光回到此刻，谢祈宥微微阖眼，长睫掩住了眸底的情绪。

    暮色淹没了他的大半身影。他侧身站在偌大的窗边，如同那些落木。

    过了好久，他终于动了起来，转过身，正要离开这边，可视线的余光却意外瞥见了一抹亮银银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顿时被扼在原地。

    倒映在他瞳孔上的是一把钥匙——是系在余知棠手机壳上的钥匙。

    他怔了半秒。

    很快地，他十足冷漠地抽回目光，直直望向前方，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起伏。

    他继续往前走，要把这把钥匙连同某人一起忽视。

    可……

    如果那人找不到钥匙的话……

    快要越过这把钥匙时，谢祈宥的脚步再次停顿下来，右手不自觉地渐渐收紧起来。

    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的，他终是松开掌心，继续抬起长腿。

    然后，转过身，弯下腰，冷板着脸，面色不虞地拾起这把钥匙，动作利落地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。

    却不想，刚直起腰板，耳边便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声音越来越逼近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偏过头，就见一抹纤丽的身影朝他冲过来。

    近了，他看清了这人，是余知棠。

    余知棠现在很焦急。她的钥匙丢了，她必须赶在拍摄之前找到她的钥匙，要不然等会儿忙起来就抽不出时间来找钥匙了。

    她匆匆忙忙跑回楼道口。

    但她怎么也没想到，男人竟然还待在这里。

    她惊愕了瞬，想要刹住脚步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巨大的惯性让她往前打了个趔趄，结结实实地撞上这堵肉墙。

    鼻梁蓦地酸痛，连带着泪花儿一同冒出来。

    缓过神后，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，迅速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，顺便揉了揉自己酸涩的鼻子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，像是一片碎叶沾在她的眼睫上，很轻，但存在感极强。

    想起俩人方才的不愉快，余知棠紧抿住唇，视线微微垂落在正前方。

    安静了半秒后，她出声打破沉默，为了刚才不小心撞到男人的事情，冷硬丢出一句：“抱歉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她的视线一晃掠过周遭的地面，没发现自己的钥匙。

    她抬起脚步，正打算绕过男人走向楼道深处。

    可擦肩而过的时候，男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毫无预兆的举动像是一把铁锤，将她整个人钉在了原地，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。

    半晌后，余知棠恍惚回过神，偏头，视线死死地盯住俩人相牵的双手，又不禁顺着俩人相牵的双手，抬起头来望向男人。

    男人眉眼冷淡。淡朱色的薄唇抿得死紧，显得他脸部的线条更加冷硬。或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，男人很快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登时，心口划过了一丝淡淡的失落。

    诸多可能性在头脑里一一浮现，最后，余知棠冷漠：“怎么？谢先生还想和我继续辩论刚才的话题？”

    话落，男人的眼神忽地变冷：“你非要刺我？”

    她迎着这道目光，冷笑：“这是你故意来找罪受，我也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没什么事的话，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不想再和这人继续吵下去，余知棠直接绕过了他。

    却不想，刚走出一段距离，男人突然大步跨上前，又一次拽住了她。

    只不过，这次拽住的是手腕。

    她被迫停在原地，也有些恼了，“你到底想——”

    男人掐断了她的话：“你找的——”

    可他的话也没说完，远处就传来王导的声音：“男女主人呢？这边要开拍了！”

    听了，余知棠顾不上丢失的钥匙和面前的男人，直接甩开了他的手，转过身应了一句：“在这！”

    王导很快走过来，视线晃过他们的脸。

    开口：“都准备好了，你们先拍对手戏。这一幕是俩人从相识到相恋的过渡。”

    过渡部分，是瞎子抱住了藤蔓怪物，藤蔓怪物借机亲了一下瞎子的唇角。

    但……

    余知棠不禁看向王导。据她所知，谢祈宥的MV拍摄从来不和女主角有过肢体接触，也就是说，这一幕的拥抱亲唇很有可能是替身。

    王导也有这方面的顾虑。

    他暗暗瞥了一眼谢祈宥，见男人没吱声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又偏头看向余知棠，脸色严肃：“你们借个位就可以了，不需要实打实的真抱真亲。”

    就在刚刚，他难得去逛了一眼微博，发现这个MV女主角不仅仅是小谢的粉丝，还是小谢的狂热粉。

    那可不行，万一小谢要真是被揩油了，他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那张冷脸。

    再说了，小谢对这个十八线的态度也不明朗，他还是别上赶着去当月老，省得坏了小谢和他前女友的复合计划。

    思来想去，还是借位为好。

    他盯着余知棠，脸色更加严肃：“到时候小谢假装抱你，你假装亲他，摄影师从背后拍你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，王导不由得看向男人，满脸的“瞧，我多为你着想”。

    可男人面无表情，就连眼皮也不曾抬动。

    王导见了，轻啧一声，嘴里的调侃还没出口，就听见不远处有工作人员扯高了嗓门，问着：“王导，我们这边什么时候开拍啊？”

    他偏过头，回应：“来了。”

    随着这一声话，余知棠偏头望去，就发现拍摄场地的灯光已经调成了幽绿色。

    她只能脸色不舍地望了眼楼道口。

    看样子，要等拍摄结束后才能过来找钥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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