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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易禾宅中司马瞻与裴行的意外到访

作者:六弓刀 返回目录


    易禾躲在门后的墙角,已经偷听了大半天。

    这招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确实好使,至少比放下身段去疏通好多了。

    司马瞻当得起一句文韬武略。

    墙外,裴行正低头训斥崔述:“不是要说法?本官且先给你一个,你好回去给高大人复命。此桩根由,皆因雅集会上谢聃对易大人多番挑衅,又以房中秘事当众辱之,易大人的侍从看不过,一时冲动将人打了。且不说谢聃此举罔顾尊卑,难道连高大人的脸面也不顾了?依本将看,待他养好了伤,必得让高大人亲手再打一次。”

    崔述一时被噎得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裴行这番意思说得也算清楚。

    谢聃在外只顾逞口舌之快,还以房事羞辱他人,全然忘了中常侍自己就是个宦官……

    这桩情节若是给大人知晓,必也不会轻饶了他。

    当下暗骂谢聃蠢得要命,白担了个谢氏子弟的名头。

    如今还累他得罪东海王的人。

    “再有,殿下寻了最好的郎中给你家郎君医治,现下又亲自过来替他讨公道,于公于私已是尽心竭力,不想高大人却还不满意,要差人在此处指桑骂槐……”

    崔述张了张嘴,只会说一句:“将军误会了……”

    裴行也懒得跟他纠缠,趁热打铁道:“殿下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,审不得你们这些皮里阳秋,就这些,去回吧。”

    崔述本欲辩解,听到最后一句如蒙大赦。

    罢了,常侍大人虽然冤枉,但总比眼下自己把命搭上要好。

    这个裴将军看起来,不比东海王凶得少多少。

    他正号令众家丁退散时,却发现车上下来一人。

    一眼看去心凉了半截,膝盖一软,直溜溜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原以为刚才裴行只是说句场面话,没想到东海王真的来了。

    司马瞻脚下没停,经过他身边时留下一句:“回去告诉高萌,若有委屈,让他自己登门找本王理论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明察,我家大人绝无此意。”

    “他最好没有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易禾听到外头有人喊“殿下”二字时,已经小跑回到中堂。

    她在椅子上坐下起来,起来又坐下。

    唯恐司马瞻真的要进来。

    其实他现个身,吓退崔述一行人就已经事成了,不必假戏真做的。

    “公子……公子,殿下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在橙跑得气喘吁吁,进门就给她报信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易禾跨出房门,果然看见院子里的司马瞻和裴行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二人正在打量易禾的住处。

    司马瞻见过京中不少臣子和士族的宅子,皆为高门大户、朱漆铜环,楣上悬着的匾额要么是“四知传家”,要么是“凤衣文章”、“卿相三才”。

    而易禾的门上只简简单单镌着“太常第”三字,很是鲜有。

    院中有一棵杏树,树冠如盖,浓荫匝地。

    这时节,杏子已经开始着色,一点一点的橙,悄悄在青色的果子上晕开。

    树下栽着几盆花木,其余再无点缀。

    甚至连下人都少见。

    大晋的贵族虽然不都是极尽显贵,但大部分还是很要体面的。

    易禾的这个院子,除了占地像是个大宅院,布置得简直可以用寒酸概括。

    裴行发觉府上冷寂,因而问有诚道:“偌大个太常第,怎么不见人影?”

    易禾在身后接了一句:“已经都在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给他二人见了礼。

    司马瞻正抚着手边的一颗青杏,听见人声转回身来。

    三人寒暄过,裴行又道:“大人府中只有一个侍从和一个侍女?”

    易禾先将二人让进厅内,命在橙摆果奉茶。

    这才回:“还有一个管家,最近告假了。”

    裴行喝了口茶,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中堂扫过一眼。

    同样是空空荡荡,连椅子都没有几把。

    实在是与他放荡纨绔、花天酒地的名声不符。

    易禾落在他对面坐了:“其实习惯了事事俭省,三人也足够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太少了,我及冠后开府,院中也要十几人打理,大人可以俭省,那你的家眷呢?”

    易禾愣了一下,随后笑笑:“我幼年失恃,少年失怙,已经没有家眷了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对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裴行本来就有些歉意,再看到司马瞻飞来的眼刀,面上更加惭愧。

    “将军言重了,已是昔年旧事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,我府中还有几个会些功夫的,待我回去挑两个给你支应。”

    裴行像是想到了极好的弥补的办法,满脸期翼。

    她先前只知此人同司马瞻一样,勇武且鸷忍。

    不想竟是个性情外露之人。

    司马瞻正低头饮茶,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。

    于是仍笑笑:“多谢裴将军挂心,想必你今日也见了,有诚十分骁勇。我虽得罪些人,但并无血海深仇,有他怎么也够了。”

    这几句是场面话,她心里却另有一套说辞。

    说到危险,还是你身边这位东海王更危险。

    他六年前发下的弘誓大愿,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。

    你若真担心我的小命,倒不如多在司马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。

    或者像方才那般,卖弄惨状也可。

    裴行怎知她心里这些弯弯绕绕,仍一脸诚恳道:“若再有今日之事,易大人可差人去我府上要人。”

    易禾起身冲他揖礼:“多谢,一定。”

    此时在橙掌了灯进来。

    这会也就酉时将至,只是午后不久天色便阴沉下来,室内有些昏暗。

    司马瞻见状,起身道:“天色晚了,告辞。”

    这是他进门后说的唯一一句话,同样看不出什么心绪。

    易禾知道不便虚留,只客气将他送出门去。

    二人辞别后,便上了车屏了帘子。

    司马瞻的犊车虽然奢华,但是尾大不掉,动转不灵,车夫纵是熟手,也好生折腾了一会儿才将车头调正。

    正是这一时半刻的光景,让易禾不小心听见了几句闲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裴行的语气中满是兴味:

    “殿下,属下今日见到这位易大人,倒觉得他有些不同。”

    司马瞻道:“哪里不同?”

    “与传闻中判若两人,生得仪容不俗,神采俊逸。依属下看,多少世家子弟的气度倒不如他。”

    司马瞻不以为然:“或未见其父。”

    裴行笑笑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易沣他自然见过,那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官。

    不但才识卓著,人也生得风致无双。

    可惜英年不寿,死得太早了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,本王倒也发现些不同。”

    裴行忙问:“何处?”

    “他好像……没长喉结……”

    易禾本欲转身回府,硬是被这句话定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一脊冷汗就这么发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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