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自在如檀 返回目录
“你变心了是吗?”
燕婷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冷静。
“你爱上她了吧。”她似乎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。
从前天真单纯的少女,此刻变得哀怨彷徨,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。
然而沈誉卿只是平静地望着窗外,没肯定,也没有反驳。
爱不爱妻子,都是他自己的事。
沈誉卿没必要,也没兴趣向别人解释。
良久,燕婷忽然可悲地笑了一下,从前活泼天真的女孩好像一下子成熟了:“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。”
“从你们结婚的那天起,我就有这样的预感了。”燕婷的语气变得很平静,然而剧烈起伏的胸腔出卖了她。
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:“你不是说不喜欢乡下女人吗?”
话音未落,半掩着的琉彩玻璃屏风忽然闪过一个影子,燕仪抱着花瓶走进来。
她原在走神,没注意到说话声,一转进来,没想到偏厅里站着这两个人。
燕仪杏目微微睁大,眼底是惊讶和尴尬。她手里拿着浅紫色的琉璃翻裙花瓶,里面插着一大束白荼靡。
是刚才燕婷送给她的。
或许在插花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,她身上那件藕荷色袄裙显出一些水渍,发髻也有些松了,挺狼狈的模样。
燕婷露出了她从来没有过的一面,苦笑着嘲讽道:“沈誉卿,这就是你的眼光……”
燕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,闻言只是蹙了蹙眉:“抱歉,打扰你们了。”
她想赶紧退出去,燕婷却抢先一步说:“我要回去了,姐姐,你好好保重吧。”
燕仪见她两眼通红,神色惨淡的样子,不禁有些心惊。
沈誉卿没说什么,直到燕婷走到门口,他才慢慢地开口:“你有空还是好好读书吧,我跟你姐姐的事不用你操心。”
语气轻松淡然,然而燕仪却从中嗅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。
燕婷听完他的话,手紧紧攥着衣角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燕仪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,沈誉卿见她呆愣愣的样子,不由得弯了弯唇角,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花瓶:“荼靡?哪里来的?”
“燕婷带来的。”
“好看是好看,”沈誉卿微微蹙眉,“就是寓意不太好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也迷信这些了。”燕仪淡笑道。
沈誉卿挑眉道:“母亲非让那个大师给我看相,你知道他说什么吗?”
燕仪心里一个咯噔,竟有些紧张:“说什么?”
“他说有人在背后作弄我,让我千万小心,”沈誉卿语气里带着笑,听得出他觉得这件事很荒唐,“母亲还逼我喝了他的符水。”
他撇撇嘴,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,他在燕仪面前,已自然而然地用了一种抱怨的语气:“你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难喝,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胃口全无。”
燕仪唇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:“对了……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吧?”
沈誉卿自然而然地搂过她的肩膀,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:“都打发走了,其实我倒不想见这么多人,过段日子就要赴任了,咱们在家好好歇息几天才好。”
因为前段时间的意外,上面又特别批了他几天假,准许沈誉卿在家休养一阵子再赴任。
中午吃过宴席,傍晚夫妻俩都没什么胃口,保姆问他们想吃什么,沈誉卿想了想,让她煎了两块牛排。
燕仪插花时贪吃了几块糕点,所以吃了半块牛排就有点吃不下了。
她放下刀叉,有些笨拙地学着沈誉卿摇晃杯里的红酒,结果因为喝不惯而呛了一下,
沈誉卿轻笑起来,眸底泛着狡黠的光。
燕仪微微红了脸,嗔怒地看着他:“有什么好笑的。”
他自然而然地把她的盘子拉过来,边吃她剩下的半块牛排,边对佣人说:“去给太太拿点葡萄汁。”
吃过饭上楼,沈誉卿忽然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精致的绸带丝绒盒子:“打开看看。”
沈誉卿静静地和她对视着,眼底眸光竟是分外温柔。
燕仪心中一动,打开盒子,发现里面是一只流光溢彩的湖水蓝翡翠玉镯,水头极好,玻璃种的翡翠泛出细腻莹光。
华美异常,价值不菲。
燕仪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。
沈誉卿微笑着拿起手镯,动作轻柔地给她戴上。透亮如水的翡翠,衬着她细腻洁白的肌肤,更显得皓腕凝霜。
“果然极美。”沈誉卿轻轻摩挲着她的手。
镯子莹润微凉,贴着手腕很是舒服,燕仪面色微红,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。
他微笑着低头,在她的手腕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,仿佛对待最珍爱的人。
望着他迷离的眼神,燕仪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。
沈誉卿顺着她的手腕吻了很多下,小心翼翼地,转而亲燕仪的脖子。
他的唇很热,初时温柔,后来便热切强势的,流连过的地方,有一阵微妙的战栗感涌起。
燕仪闭上眼睛,羽睫轻颤。
房间里点的香薰是淡雅神秘的轻柔东方调,丁香的气息,混杂着秋夜带有的些许凉意,让人沉醉。
窈窕婀娜的女子身姿软倒在床上,洁白的纱帘下,高大的身影交叠在她身上。
他轻柔地解开她脖子上的盘扣,呼吸却略显急促。
燕仪半睁着眼睛,看见沈誉卿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渴望。那是温柔中夹杂着邪魅的欲望,唇角勾起的弧度令人着迷。
床头晶莹剔透的珠串碰撞着,发出微弱清脆的声音,纱帘飘摇似水波,映照出其间纠缠不休的人影。
时不时响动着女子的娇柔的闷哼声,和男子急促的呼吸声。
两厢缱绻,一室旖旎。
清晨的曦光透过米色的窗纱,轻柔地洒进来,秋天的阳光温暖中带了点寒意。
燕仪醒来时,就看见那淡黄的阳光笼罩着落地窗前的高大挺拔的身影。
她动了一下身子,感到浑身酸软。
“誉卿……”燕仪开口,声音是自己也没想到低哑,险些说不出话来。
沈誉卿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,却并不看她:“喝点水吧。”
燕仪觉得他动作语气都有些奇怪,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,她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,整个人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。
她披上衣服坐起身来,给自己倒了杯水,是温的,看来他刚刚叫人换过。
温热清甜的水流过喉咙,燕仪这时才感觉清醒了一点。
沈誉卿走到她面前,看见燕仪披着的绸质睡衣微微下滑,露出半个圆润雪白的肩头,他顿了顿,逃避似的转开了眼睛。
“你衣服没穿好。”
燕仪闻言低头一看,也有些不好意思,把领口拢了上来。
但她动作忽然一滞。自从用了情蛊,沈誉卿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。
听着是温和的,却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疏远和生硬在里面。
从前沈誉卿假装爱燕仪的时候,就是这样跟她说话的。
他背对着她,声音低哑,带着些许磁性:“我今天要去厅里办点事,先走了。”
说罢,没等燕仪回应,他便匆忙迈着步子走了出去。燕仪的心思向来是细腻的,见状,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。
沈誉卿坐在雪铁龙里,司机的车速不算很快,然而掠过的街景和人影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头晕。
他今天早上醒来,便觉得和平时很不一样,但又只是感觉,说不出哪里不同。
睁开双眼时,他看见自己紧紧将燕仪搂在怀里,她赤裸细腻的肌肤紧贴着他,让沈誉卿的心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。
随即有些慌忙地放开了她。
他们只在新婚之夜亲近过,那天晚上关着灯,第二天起得又早。
所以这是沈誉卿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景象。
怀里的女子睡得很安稳,脸颊微微泛着粉色,通体肌肤雪白,身体温暖又柔软。
霎时间让他想起来“温香软玉”这个词。
沈誉卿迅速地站起身来穿上衣服,身上接触过她的地方还隐隐散发着那份温热和淡香,他用力地闭了闭眼,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。
不对劲,他觉得自己太不对劲了。
沈誉卿并没有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。
可是今早一起来,他心里忽然就没有了这段时间以来对燕仪的感觉。
那种掏心掏肺,热烈的爱。现在他想想,好像做梦一样。
沈誉卿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耽于情爱的男人?
他脑海里闪过燕婷昨天说的话:“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乡下女人吗?”
说到底,燕仪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女人。就算他要爱,也不应该爱上这么无趣的女人。
或许这段时间他太累了,才会错把燕仪当做发泄感情的对象。
一切该回到正轨了。沈誉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,想起今早床上的温柔乡,他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沉了一下。
就算燕仪确实诱人……他也绝不会真的爱上她。
沈誉卿不打算爱任何一个人,他念书的时候可以有暧昧的女朋友,成年以后可以有温柔的妻子。
但他从不打算和任何人谈什么爱情。
那样就太可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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