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岑寨散人 返回目录
工作组常志伟主持的精神鉴定结果出炉,213名患者(张尉潜逃拒捕被击毙)当中重症74人,轻症9人,其他均介于两者之间,属于有明显精神病症状、经过药物及辅助治疗手段能够控制住的。
轻症轻到什么程度?常志伟和专家觉得存在类比问题,如果放到岛外环境,可能表现为喋喋不休说个没完、怪异地笑、令人恐惧的沉默等等,但在精神病院的确不算什么。
林士光主持的与行政后勤、医护人员谈话也无进展,与别的医院一样,院领导的毛病刘兵涛一样不少,包括收取药品回扣、任人唯亲、泡小护士等等,却挖不出与骚乱事件有关的线索。
查到上岛第五天,也就是田奥率队地毯式搜查游轮的两天后,林士光与局长张建和通电话,语气强硬地表示调查工作已经结束,再呆下去没有意义,工作组应该离岛返回原有岗位。
张建和打着哈哈说:“市领导要求彻查骚乱真相,抓捕幕后主谋啊,林局长。”
林士光说:“那不该是警方的份内事吗?上次一下子去了上百个干警又如何,反倒把关键证人打死了!哪位市领导要求的我去找他,天大的责任我顶着!”
张建和被林士光激烈的态度震慑住了——换平时不要紧,可在仕途关键时刻难免患得患失,尽量不跟班子成员撕破脸,遂笑道:
“林局长坚持要撤回我也不反对,再次声明啊我是如实传达市领导意见,我本人巴不得工作组同志尽快返岗,现在人手紧张得很呐。”
离岛时蓝京帮郁杏子办理了出院手续,同船到码头后她自行乘坐出租车而去,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。蓝京哭笑不得,暗想叫你别说话难道“谢谢”都不吱一声?不说谢字,给个眼神也行啊。
可惜她压根没正眼打量他一下,这很伤蓝京的自尊:尽管到现在还没女朋友,平心而论长得也不算差吧?
看着她纤细佼好的背影,常志伟叹道:“抑郁症蛮严重啊,可惜。”
乍见蓝京回来,尤主任不冷不热地说:“工作组解散了?原来那摊子事还接过来吧,注意材料质量和劳动纪律。”
居然没提砸档案室锁的碴儿。
蓝京放心不下,趁着上洗手间的空隙转到档案室一看,已经换了新锁,回办公室假装不经意问:
“档案室换锁了?想查个资料钥匙打不开。”
尹晓平头也没抬道:“你上岛那天锁不知被哪个家伙砸了,大楼里每个人都被反复盘查,哪个时段在哪儿有没有证明人等等,人人过关,拖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回家。本想打电话给你,尤主任说不能影响工作组正常工作。”
蓝京心一跳,突然想起那天约谈时尤主任当着刘局长说“这期间办公室一切事务都与你无关”……
似乎巧合,又似乎不是。
临下班林士光打电话将蓝京叫到办公室,关上门后严肃地问:
“你主动申请下基层锻炼么?”
“没有啊,林局听到什么风声?”蓝京心一紧问道。
“我有确切消息,即将把你调到皋阳县石岗镇担任镇党委副书记兼宣传委员,那是全市最远最穷的乡镇,有没有思想准备?”
蓝京全身冰凉,慢慢坐到椅子上,半晌情绪低落地说:“我从没听说过石岗镇,哪来的准备……”
林士光道:“听说你卷入一桩麻烦事儿,市领导指名道姓到最困难的地方锻炼……明天开常委会通过人事议案,赶紧想想办法吧。”
“是,是,谢谢林局提醒。”
蓝京满嘴苦涩道,心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市领导直接干预、市委组织部定下来的事,我能想什么办法?
晚上秦铁雁跑过来透露更为惊人的内幕:他的去向也定了,前进县后梁镇派出所正委,比蓝京稍好一点点,据说还是市局努力争取的结果。
田奥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到局长办公室大发雷霆,孙睿似有难言苦衷一味唉气叹气,再三逼问之下才半含半隐说了些内中玄机。
原来市长刘余胜不知为何质疑关于莫小米畏罪自杀结论,影射正府办个别领导落井下石直接将矛头指向潘杨。孙睿没敢轻率重启调查,而去试探常务副市长黄运雄的态度。
黄运雄沉着脸道你孙市长也在结论意见上面签了字的,说推翻就推翻形同儿戏么?刘市长有质疑的权利,但他是常委,我和詹书计也是常委,他一票否决我们两票,没这个道理,要想重启调查除非经常委会通过!
紧接着政府秘书长潘杨指使手下凭签满领导名字的畏罪自杀结论,悄悄把莫小米尸体火化了;其妹妹莫胜男却因“情绪不稳定”仍被关在某个不知名的酒店。
市委组织部那边则是黄运雄亲自打电话,要求加紧进度抢在即将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上提交调整方案——
副科级干部异地调动采取目录式备案制,市委常委们大致过下目没异议便抬手放行,焦点落在副厅级、正处职两大块重点敏感区域,因此主要门槛反而在市委组织部干部科,到郭文章、刘余胜的地位断断不可能关注这些小喽啰。
从大概率上讲,恐怕是郭文章最后一次以市委书计身份主持会议,因此主要议题就是讨论研究人事,将多年来欠下的账、应还的人情以及追随自己的亲信心腹给予妥善去处。
同样出于对官场潜规则的尊重,包括刘余胜在内的常委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行,除非郭文章做得太过分。但老成持重的郭文章肯定掌握好分寸,注意避免争议。
“所以木已成舟,谁也不能改变咱俩的命运,是吧?”秦铁雁颓然道。
霎时蓝京脑海里闪过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,仅仅一掠而过,细细想来人家并没有承诺什么,甚至手机号码都没留,就……就当做了场梦吧。
“如果没遇到小米,咱俩至今仍是基层办事员吧,”蓝京安慰道,“就冲这一点我觉得不冤,冤的是小米。”
秦铁雁手指关节捏得格格直响:“焚尸灭迹,多么心虚又卑鄙无耻的手段,可我已做了全套备份,哼!”
“铁雁,我还是那句话,一切等站稳脚跟再说,”蓝京沉思道,“我提供的原件落到对方手里了,小米有没有做备份?或许谜底在莫胜男那边。”
“潘杨那帮人迟迟扣着莫胜男不放,八成就在反复盘问,他娘的!”秦铁雁一拳砸在桌上。
蓝京警告道:“眼下咱俩对小米的死越表现悲痛欲绝,遭受的打击将会越大,不排除踢到乡镇还有后续动作,所以必须沉住气,沉住气!”
“说穿了当缩头乌龟呗,虚伪!”
秦铁雁恨恨瞪了他一眼,却又无计可施地拿桌子出气,砰砰连砸两拳,“他娘的!”
“轻点儿,人家房东的私有财产,砸坏了要赔的。”蓝京道。
蓝京调到市卫生局办公室工作,最大的好处就是解决了住宿问题。以前在乡镇住的是简陋破旧的集体宿舍,还是双人间。市卫生局也没闲置宿舍,遂在尤主任协调下到附近租了半套房子——
两上两下私人小楼房,蓝京住楼下,房东住楼上,合用院子里的厨房、卫生间、淋浴房,房租由单位按季结算。房东也乐意跟公家打交道,租客素质高,单位给钱爽快不会拖欠。
话不投机,秦铁雁也不坐下去,没多会儿便骂骂咧咧摔门而去,临走时扔下句话:
“等滚到基层必须告诉我举报谁,不然跟你没完!”
蓝京无语地摇摇头,坐到书桌前翻开大卫李嘉图的《政治经济学与赋税原理》,却怎么都看不进去,眼前总是惨烈的猩红,还有莫小米喜嗔相宜的盈盈俏脸……
有人轻轻敲门,不等他说话便推门而入,不用说一定是年轻俏丽的房东媳妇方婉仪,年龄比他小一岁,却每每以“姐姐”自居,经常背着公婆溜进来说说笑笑打打闹闹,也顺手帮他洗衣服包括内衣内裤。
“出差这么久脏衣服肯定不少,快拿给姐姐洗……”
她快步进来径直翻他的旅行包,无意间发现夹层有张纸,“哎,是不是情书啊,我瞧瞧。”
蓝京陡地想起那是莫小米房间留的最后线索,全身惊出一身汗,闪电般起身冲过去劈手抢过来,叫说:“别动,工作机密。”
方婉仪轻拍胸口,娇嗔道:“瞧你紧张得,吓死我了……”
灯下打量眼前性感娇媚的居家小少妇,蓝京无由来地阵阵心悸,纵使满脑子烦恼也涌起这种血气方刚年纪的燥热:
她在家里随便惯了,没戴胸罩,饱满结实的双乳在单薄的睡衣下呼之欲出,两个小圆点若有若无闪现其间;没生孩子的她,肚腹平坦纤细,偏偏又将半截束进睡裤里,露出光滑紧致的小蛮腰;睡裤卷到膝盖上方,嫩藕般的小腿又细又长;再加上扑面而来少妇特有的温热和馨香,瞬间令得他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。
“哎你这……这成何体统?”
蓝京批评道,“在外人面前衣着要严肃点,不然老妖婆又要啰嗦了。”
方婉仪撇撇嘴:“你是我弟弟嘛,不算外人,”见他眼睛直在自己胸前打转,也不介意反而故意挺胸笑道,“小弟弟开始不安于现状了,赶紧找女朋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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